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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能在股市呼風喚雨的券商分析師並不多,王秀鈞是其中的佼佼者。他在一九九九年加入在台灣成立不久的荷銀證券(ABN AMRO),擔任亞洲半導體分析師,短短一年半的時間,就晉升為全球半導體首席分析師,手下帶領包括荷蘭、印度、蘇格蘭、香港、美國等十多人的跨國團隊,並藉由這些分析師的報告,負責發布荷銀證券對全球半導體景氣的看法。



王秀鈞的影響力在於,荷銀證券全球的客戶在半導體產業股票的進出,全都依據他的判斷,喊「買」或喊「賣」、調升或調降公司評等,影響的都是數億美元的進出。放眼業界,只有摩根士丹利(Morgan

Stanley)的何資文、摩根證券(J.P. Morgan)的夏鮑文、華寶證券(UBS Warburg)的蘇艷雪等明星級的分析師,足以與他相提並論。



台灣晶圓代工雙雄台積電和聯電每季召開法人說明會時,數百位全球頂尖分析師齊聚一堂,從產業各個層面提出問題,王秀鈞的功力在此展露無疑,他的問題切重要點、直指核心,就連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都特別讚賞他的提問,對他留下深刻印象。



‧ 具有理工背景,還有三年的矽谷經驗

「一開口你就知道,他真是stand out」



王秀鈞雖然擁有史丹佛工程經濟博士的傲人學歷,但是進入職場不過八年,回到亞洲則不過五年,就已快速的站上國際舞台。外界推估,他如今的身價超過百萬美元。三十八歲的他,究竟是憑什麼本事出頭天?



「業界像他這樣有理工背景,還有矽谷經驗的人寥寥可數。」國泰人壽投資長刁明華還在中信投信時,第一次見到王秀鈞,當時他還是凱宇證券(Clarion

Securities)的分析師,但無論是書面報告的深度或口語表達能力,都讓刁明華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

刁明華說:「他一開口你就知道,他真是stand out(突出)。」王秀鈞的口才與學經歷都很傑出,他擁有兩個碩士學位、一個博士學位:夏威夷大學通訊碩士及史丹佛大學工程經濟系統碩士和博士學位,同時還在矽谷工作了三年。



王秀鈞還在念博士班時,就在矽谷的KLA Tencor工作(編按︰這是一家生產半導體良率測試儀器的公司),負責向德州儀器(TI)、英特爾(Intel)等大廠推銷新機器。他有感而發的說:「矽谷經驗太重要了!」這段矽谷經驗對他日後掌握半導體產業的脈動,能更勝他人。



一九九七年,王秀鈞回到台灣,進入總部位於香港、剛在亞洲成立分公司的一家小型外資——凱宇證券當研究員。這個行業對他而言雖然陌生,但因為產業分析師必須拜訪投資客戶、寫研究分析報告,還要去訪談公司,王秀鈞剛好能結合他電機工程的所學去做深入分析,再把好的公司推薦給投資客戶。



然而,券商分析師多如牛毛,分析工具也大同小異,出道不久的王秀鈞,究竟是如何有獨到觀點與獨立判斷的能力?王秀鈞說,要評斷一家公司的好壞,最基本自然要由產品、技術、市場做基本分析,再佐以資產負債、現金流量等財務數字,最後還要做跨國比較。一旦發現股價異常的股票,第一個可能是被你挖到寶,第二個可能則是市場上有你不知道的訊息,這時,靠的就是經驗。當時資歷尚淺的王秀鈞,就只能靠多問來彌補不足。



‧ 金融風暴期間,以一年時間厚實基礎

發報告前一定沙盤推演,直到沒有破綻



如果不是跳槽到大型券商,王秀鈞不會有成為明星分析師的機會,但一九九七年下半年開始侵襲亞洲的金融風暴,卻讓王秀鈞因禍得福。大型券商受到影響大舉裁員,小券商不僅未受到波及,還因為市場低迷,反而讓他能「安靜」的以一年時間打好基礎,之後更在客戶的推薦下被荷銀證券網羅。



分析師的工作流程其實大同小異,但要寫出正確而真正有料的報告卻必須下很大的功夫。



外資券商的客戶絕大多數遠在海外,這些人可能連台灣在哪裡都不知道,他們的操作決策幾乎都根據外資研究報告,所以研究報告一定要鉅細靡遺、面面俱到。何況客戶中還有不少基金經理人,灌水的報告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。再者,外資分析師經常需赴海外與客戶面對面報告,若英文不夠溜、對公司的掌握度不夠,「等客戶問完話,大概也就宣告被開除了。」一位美系外資分析師說。



「這是個耗損率極大的行業。」王秀鈞每個月平均花費七、八十個小時在飛機上,而一般空服員也不過飛六十個小時左右。最難過的是,每當有分析報告要發布前,王秀鈞總要經歷失眠的煎熬。因為,每份報告都是獲得客戶信任的工具,王秀鈞當然會先依照正常程序去判斷,理性思考應該如何做結論。



但如何說服別人相信自己的判斷?「市場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?」王秀鈞總要反覆問自己,把各種可能的狀況、別人可能反問的問題做沙盤推演。在這兩、三天中,他不斷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決定是錯的,直到覺得再沒有任何方法足以推翻他的結論,其他同事問的任何細節他都能回答得出來,才能放心發布這份報告。



王秀鈞說,自己其實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要隨著業務員拜訪全球的基金經理人(客戶)、三分之一時間拜訪研究的廠商,其他的時間才用來做分析報告,如果沒有扎實的撰寫報告與英文簡報的能力,那些手握數百億美元投資資金的基金經理人,不可能有

魚嚃尼A說,「能不能在兩分鐘之內引起對方的興趣,是關鍵。」他說。



他記得有一次到義大利拜訪一位新客戶,客戶嘴上咬著筆、面無表情的盯著王秀鈞講了二十分鐘,臉上沒有一絲同意或反駁的暗示。王秀鈞從沒那樣緊張過,像是要掏空自己般的介紹台灣市場,「那次使出了一五○%的功力。」二十分鐘後,客戶突然放下筆並開口問問題,王秀鈞當下鬆了一口氣暗道:「I

pass.(我過關了)」這也是擔任分析師的生涯中,最有成就感的事之一。



‧ 「這一行很殘酷,晚一天,信用都沒了」

自我加強語言、人際關係、

做簡報與抗壓能力是基本功



分析師這行壓力罩頂,喊進或喊出,都會讓人血壓暴升。信仰基督教的王秀鈞,則是靠禱告和靈修做為紓解壓力的方式,「他看起來總是樂在其中、笑容可掬,」刁明華最佩服王秀鈞耐壓、抗壓的能力,「換成是我,只要工作太忙,脾氣一定就跟著起來。」



不過,即使貴為明星級的半導體分析師,王秀鈞也曾經跌跤。就在前年中,王秀鈞覺得半導體市場熱過頭,股價漲得太猛,他的直覺是「不對了」。偏偏當時沒有任何數據顯示半導體景氣會下滑,人人都很樂觀,公司出貨也很正常,王秀鈞沒有把他的疑慮說出來,結果景氣一夕翻轉。「這一行很殘酷,你沒有講就是零,只要晚一天,credit(信用)都沒有了,」他事後得到的教訓是:「要相信自己的判斷。」



「我根本不看本土券商分析師的報告,」一位投信經理人說,國內券商用剛畢業的人當研究員,既沒經驗又沒歷練,每一家寫出來的報告大同小異,外資分析師如果沒有工作經驗,一定先從打雜做起,根本沒資格寫報告。「不是我們重洋輕土,實在是水準差太多了。」



想當個令人艷羨的外資分析師,需要具備什麼條件?就王秀鈞看來,除了一定要有興趣之外,還有幾大要件:第一是語言能力,外資分析師不但要寫英文報告,還必須能流暢的與客戶溝通。第二是人際關係,他必須能贏得公司和投資人的信任。第三則是做簡報的能力,因為唯有很強的溝通表達能力,才能說服謹慎、精明的國外基金經理人。最後一點,王秀鈞說,耐壓、耐操絕對必要,每天早上七點半開早會,晚上八、九點能回到家就算早了,再加上必須負責「買」或「賣」的判斷,沒有高度的抗壓能力絕對做不來。



‧ 「為客戶和公司加值,個人才有價值」

主動申請調至香港,成了「空中飛人」



王秀鈞身處在一個競爭與淘汰激烈的環境,據了解,外資分析師的年薪差距很大,約在十萬美元至百萬美元間,資深、頂級分析師年薪百萬美元是「最低標準」,即便是產業研究員,薪資一般也都新台幣在一、兩百萬元以上。反觀國內產業研究員能拿到百萬年薪者並不多,兩者待遇有如天壤之別。



王秀鈞指出,本土券商的也有不少優秀分析師,如果被挖角進到外資,第一個關卡還是「語文能力」,一般外資還是採取師徒制,讓新進的分析師有機會學習。



儘管外資分析師的頭銜與所得誘人,有些本土分析師依舊望之卻步,「競爭太激烈、壓力太大,我怕高薪領不過兩年,」一位曾經有外資探尋跳槽意願的本土分析師說。本土分析師不願將自己提升到國際,最大的顧慮還是語文能力,「我的英文程度也不差,但是光想到要用英文寫報告,還要應付外國客戶,就算年薪多了一倍,我還是不敢去。」



在這個現實而殘酷的行業打滾,除了犧牲運動時間以及工時太長外,完全沒有工作保障(job security),是有意走這行者的認知。「唯有能為客戶和公司不斷加值,你才有價值可言。」



王秀鈞對自己的目標很清楚,去年年底,在擔任分析師已經沒有那麼「exciting」之後,王秀鈞主動申請轉調至荷蘭銀行,擔任亞洲半導體業務主管兼資深副總裁,今年一月開始正式在香港上班。相當重視家庭生活的他,則過起兩地通勤的日子,雖然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出國,但幾乎都在台灣過週末,盡量爭取陪伴家人的時光。



他的下一步是朝向投資銀行的工作邁進,並要學習諸多商業銀行的相關知識。他希望自己在四十歲以前還能學習不同的技能。「去了香港之後,才發覺當地的info

flow(資訊流量)比台灣多,區域總部都在當地,要推動業務也就容易得多。」王秀鈞言語之中彷彿又找到一個學習的動力般興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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